诗文库 正文
送王德父远游序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一、《潜斋集》卷七
樵隐王德父将远游,来别,求赠言。余问樵隐:「游将焉求?岂将汎临淮,望如鲁子敬指米囷三千斛邪?抑止下姑苏,觊有如范尧夫者惠麦舟五百斛也」?樵隐勃然曰:「君奚鄙我,我岂为彼哉!大丈夫生天地间,不见天下名山巨川,不识当世名公大人,为虚生虚死,吾为是故游。使吾为三千米囷、五百麦舟而若是栖栖开口告人,鄙亦甚矣!吾将跨扬州鹤,阔视四海,买新丰酒,濯足高歌,视一世人物,将不可概数,岂无倾盖相欢者。则吾耿耿者,将无往不在,岂不绰绰有馀裕哉」!余闻其言而壮之,曰:「子持此以游于世也,虽无求于人,安知人无求子者。子行矣」!姑为序以赠之。
分野(策问) 宋 · 陈藻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九、《乐轩集》卷七
星度分野,仰观俯察,古人以是而得灾祥之实,岂无据空言乎?然考之十二次,则东西南北之相反者四:降娄之次,其宿娄、胃,其位乾维,而鲁则东北,何尝西北耶?实沈之次,其宿觜、参,其位坤维,而晋实在北,何尝西南耶?大梁者昴、毕之宿,其位西正,而赵则在北。鹑火者,柳星之次,其位南正,而周岂其南?此大不然也。其疑似则有七焉:玄枵者,虚、危之宿,是为北正,齐则东北,岂北正乎?娵訾者壁、奎之宿,是为乾维,卫固近北,岂西北乎?鹑首者,井之宿,亦为坤维,秦固其西,何以谓之西南欤?鹑尾者,翼、轸之宿,是谓巽维,楚固其南,何以谓之东南欤?寿星则角、亢,亦巽维也,而郑在中土,胡为乎东南?大火则房、心,东正也,而宋亦中土,胡为乎东正?星纪吴分,星则斗、牛,属乎艮维,吴得谓之东南,讵宜以为东北也?所可据者,其惟析木乎,其宿尾、箕,亦艮之维,燕可以言东北也。十有二次,而可言者一,亦太相戾。而星土休咎之应,载在传册,前后如符契,是可不求其故欤?抑尝思之,地在天之中,特犹宇下之一榻耳。天之度有馀,而地之里不足,夫奚足以相配?虽然,犹可拟议而指定也。或者谓一动一静不可以相当,虽然,按冬至星回于次而言之,奚有不可者?夫若果然,则何以为能通之者欤?呜呼!尧迁阏伯于商,而分野之说,其来旧矣。《周官·保章氏》,读者沿其末,而竟莫究其源,虽欲勿阙,如之何勿阙?其后班固《汉志》、蔡邕《月令》、陈卓之《州郡躔次》,亦皆莫能溯其由,以辨人之惑。至唐一行之说,然后似有可观者焉,是何也?一行之意而断之以天河,夫云汉潜萌于天稷之下,进而及井,其在地则百川自此上流矣。故鹑首为秦蜀之区,兹非两戒山河之首乎?实沈则为晋,大梁则为赵。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晋也,赵也,亦非上流之势欤?天稷在鹑火之下,鹑火南正也,自是而达于大梁,升气悉究,而娵訾在升降之中,上接紫微,是以为卫,盖中土也。且自五月一阴生而河升,十一月一阳升,河渐降而没矣,是北正而及艮维,则下接于地。故星纪者下流,其百川之所归,则吴之分也。析木末派,山河极于此,而为燕。大火东正,天市之都在焉。且其卦由《泰》而《豫》,和气之所布,则为宋于土中。于是寿星则郑,而鹑火则周,周为洛地,寒燠均焉。鹑尾巽维,其卦纯《乾》,则楚尔。降娄远乎首,玄枵远乎末,远乎首者鲁,而远乎末者齐,盖鲁南而齐北也。此其为说,果不易矣乎。是盖微妙出于方维之表也。且步占星度,由有天地以来,始于黄帝,则分野当闻于此时矣。由黄帝而尧,分野于是乎托始,而竟不闻其所以,何耶?又尧之后三千馀年,至唐而后有一僧得不传之秘,儒生亦未敢以为必然也。诸君有能言之,真无负于员冠方履者尔。
行路难 其三 明 · 庞一德
押词韵第十五部
崇山魂欲断,峻壑忽横属。
磴石千仞馀,十里喧寒瀑。
愿济无叶舟,梁崩谁为续。
力夫负戴行,十步九踯躅。
长踞任沾洒,短绤出新浴。
纵免濡首危,亦中射沙毒。
高深古有戒,胡然甘逐逐(清屈大均《广东文选》卷二九)。
家世旧事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七、《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
少师影帐画侍婢二人:一曰凤子,一曰宜子。颐幼时犹记伯祖母指其为谁,今则无能识者。抱笏苍头曰福郎,家人传曰,画工呼使啜茶,视而写之。福郎寻卒,人以为画杀。叔父七郎中影帐亦画侍者二人:大者曰楚云,小者曰僿奴,未几二人皆卒,由是家中益神其事。人寿短长有定数,岂画能杀?盖偶然尔。
成都寺院皆无高门限,传云少师脚短,当时皆去之,至今犹不复用。
少师卜居醴泉,第舍卑狭。颐少时尝到,宛然如旧,诸房门皆题谁居,先公太中所记也。后十年再到,则已为四翁名逢尧。房子孙所卖,更易房室,不忍复观矣。自少师贵显,居京师,醴泉第宅,大评事诸孙居之,后遂分而卖之,先公未尝问也。券契皆存,以其上有少师书字,故不忍毁去,然收藏甚密,家中子弟有未尝见者。先公守凤时,四翁问欲得宅否,先公答以叔有之与珦有之正同,当善守而已。又出一少师小印合示颐曰:「祖物也,可收之」。颐曰:「翁能保之足矣」。不敢受者,所以安其疑心也。又如太宗皇帝御书及少监真像皆在,亦未敢求见。不意才数年,四翁卒,比再至醴泉,则散失尽矣。思之痛伤。后又二十年,颐到醴泉,改葬少师,始求得少监、段太君诰于三翁家,少师犀带于长安太监簿家,少师绿玉枕于四翁女种家,鞍瓦于三翁家。
少师厌河北五代兵戈,及宰醴泉,遂谋居焉,徙葬少监于县城之西。既显,虽赐第居京师,囊橐至于御书诰敕皆多在醴泉。从高祖、大评事、四评事治生事皆淳俭严整。大评事家人未尝见笑,惟长孙始生,长安虞部也。一老妪白曰:「承旨(将军也。)新妇生男」。微开颜曰:「善视之」。曾祖母崔夫人亦留醴泉,与从曾祖母雷氏(将军之室。)奉事二叔舅晨夕兢畏,平居必曳长裙。烹饪少有失节则不食,拱手而起。二妇恐惧,不敢问所由,伺其食美,取所馀尝之,然后知所嗜。太高祖母杨氏前卒,四高祖母李氏主内事,性尤严峻。二妇昼则供侍,夜复课以女工之事。雷氏不堪其劳,有间则泣于后庭,崔夫人每劝勉之,竟得羸疾而终。崔夫人怡怡如也,叔舅姑遂加爱之。后外祖崔驾部过雍,见其艰苦之甚,属少师取至京师,不撤帷帐,尽置囊箧,云暂往省觐,叔舅姑方听其来。少师之待兄弟,崔夫人之事叔舅姑,后世所当法也。
少师治醴泉,惠爱及人至深。其后诸房子弟既多,不无侵损于邑人,而邑人敬爱之不衰。有争忿者,及门则止,俟过而复争。小儿持盘卖果,为族中群儿夺取,啼而不敢较。嘉祐初,颐过邑,去少师时八十年矣。驴足病,呼医治之,问知姓程,辞钱不受。昔时村妇多持香茶祈蚕于冢,因搯取其土以乞灵,后禁止之。
族父文简公应举来京师,馆于厅旁书室,唯乘一驴,更无馀资,至则卖驴,得钱数千。伯祖殿直轻财好义,待族人甚厚,日责文简公具酒肴,欲观其器度。文简公诉曰:「驴儿已吃至尾矣」。
文简公一夕梦紫衣持箱幞,其中若敕书,授之曰:「寿州陈氏」。不测所谓,以问伯祖殿直,亦莫能晓。后登科,有媒氏来告,有陈氏求婿,必欲得高第者。问其乡里,乃寿州人。文简公年少才高,欲婚名家,弗许。伯祖曰:「尔梦如是,盖默定矣,岂可违也」?强之使就,后累年犹怏怏。陈夫人贤德宜家,夫妇偕老,享封大国,子孙相继,岂偶然哉?
叔祖寺丞有知人之鉴,常谓文简公公辅之器。文简公为著作佐郎时,贾文元尚少,一日侍叔祖坐,曰:「某昨夜梦坐此,有一人乘驴而来,索纸写门状,复乘驴而去。坐中有一人指之曰,此将来宰相也」。顷之,文简公乘驴而来,索纸写门状,复登驴而出,正如所说之梦。贾文元曰:「程六当为宰相」。叹羡不已。叔祖谓曰:「尔无羡彼,尔作相当在先」。及文简公为两制,贾方小官;及参大政,风望倾朝,众谓旦夕爰立,俄以事罢去,比三易藩郡,而贾已登庸,方拜使相。虽古之精于术者,无以过也。
叔祖寺丞年四十,谓家人曰:「吾明年死矣」。居数月,又指堂前屋曰:「吾去死,如隔此屋矣」。又数月指室中窗曰:「吾之死,止如隔此纸尔」。未几而卒。叔祖多才艺。与人会射,发矢能如其意。常从主人之后,主人中则亦中,主人远则亦远,不差尺寸。
伯祖殿直喜施而与人周。一日苦寒,有儒生造门,即持绵裤与之。其人大惊曰:「何以知我无裤也」?盖于游从间,常察其不足也。至晚年,家资悬罄,而为义不衰。有儒生以讲说醵钱,时家无所有,偶伯祖母有珠子装抹胸,卖得十三千,尽以与之。
明道先生宰晋城时,有富民张氏子,其父死未几,晨起,有老父立于门外,问之,曰「我汝父也,今来就汝居」,具陈其由。张氏子惊疑莫测,相与诣县,请辨之。老父曰:「业医,远出治疾,而妻生子,贫不能养,以与张氏。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抱去,某人某人见之」。先生谓曰:「岁久矣,尔何记之详也」?老父曰:「某归而知之,则书于药法策后」。因怀中取策进之。其所记曰:「某年月日,某人抱儿与张三翁家」。先生问张氏子曰:「尔年几何」?曰:「三十六矣」。「尔父而在,年几何」?曰:「七十六矣」。谓老父曰:「是子之生,其父年才四十,已谓之三翁乎」?老父惊骇服罪。
明道主簿上元时,谢师直为江东转运判官。师宰来省其兄,尝从明道假公仆掘桑白皮。明道问之曰:「漕司役卒甚多,何为不使」?曰:「《本草》说桑白皮出土见日者杀人。以伯淳所使人不欺,故假之尔」。师宰之相信如此。谢师直尹洛时,尝谈经与鄙意不合,因曰:「伯淳亦然。往在上元,某说《春秋》,犹时见取,至言《易》,则皆曰非是」。颐谓曰:「二君皆通《易》者也。监司谈经,而主簿乃曰非是,监司不怒,主簿敢言,非通《易》能如是乎」?
有竹庄赏月 明 · 沈周
七言律诗 押东韵
烂拥银盘草屋东,白头相赏两三翁。
青天不老人自老,明月正中秋亦中。
怪底有娥因药误,谋诸无妇恐尊空。
百年各愿身强健,此夜年年此燕同。
梳头见白发一茎戏作 晚清 · 林占梅
五言律诗 押词韵第十一部
壮年三十出,华发一茎生。
揽镜仍韶景,逢人慰寿徵。
半斑虽尚未,拔白亦中惊。
独我知其故,多伤离别情。
功德疏(四)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八、《杉溪居士集》卷一一
斗柄所建,位适指于离方;星火亦中,运更符于炎正。实福庆肇基之旦,宜臣民仰祝之勤。归叩真乘,虔伸丹恳。皇帝陛下伏愿备膺遐福,倍纳殊祥。尊临南面以无为,永隆至治;寿等西方之无量,茂对闳休。
罗无竞妻朱氏夫人墓志铭(绍兴二十三年十二月)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八、《杉溪居士集》卷一二
夫人世为吉州吉水县人,姓朱氏,讳绶之女。其先皆晦迹丘园。归庐陵罗氏,为右迪功郎、邵武郡建宁县主簿讳无竞之妻。享年七十有二,以绍兴二十有三年二月丁卯卒。其孤将以是年十二月庚申葬夫人于县之膏泽乡横山之原。一日,持右朝请大夫、知永州彭合所状行实来,且泣且言,曰:「良弼等不天,今致养无所,陨心何及!惟是窀穸之事,刻石纪行,为不朽计,茫然未得所托,悲痛益不自胜。惟妇人女子之行著于闺门幽閒之中,能知而传之者独其姻族,肯信所传,文之以行远,非其家若夫与子相与有素分,将何以控诉,亦何从得哉?重念先人当崇宁初在学校,得预从游之末,良弼兄弟亦缘此数得进谒,款听馀论。窃不自料度,谓于门下不无一日之雅,敢藉以请,幸哀怜而垂之听」。某以其言切而有理,辞之非是,乃序而铭之。夫人方幼年,喜读《孝经》《女训》诸书,略能通其大意,终身奉以周旋。故凡所当从事,承上抚下,辑睦中外,无不得宜。逮事祖姑,祖姑垂年苦风眩,夫人日相其姑,时其药饵起居惟谨。祖姑且死,谓其姑曰:「朱新妇柔懿庄静,甚似汝,汝善视之」。平居服饰独喜简素,曰:「吾所以肃容承祀,敢不芳洁,过是而事纤丽,非吾志也」。其子皆卓然有立,学行见推于士友,不特不贻父母非疾之忧而已,犹不辍教诲之。或以为言,曰:「此吾职,其敢以老故遂坠废哉」?盖天资既过人,复有得于书,故其所践履,非寻常夫人能到,岂不贤哉!男九人,长曰楶,有文学,不幸早卒。次即良弼也,次曰开。相继举进士,良弼为第一,开亦中优选,行且起家而践荣涂矣,惜乎夫人不及也。女五人,长适进士陈大昌,次适乡贡进士胡维宁。馀男女皆夭。陈氏女亦卒。孙男二人,泳、泌。女五人,俱幼。开出继季父后。铭曰:
水萦带兮山巃嵷,掬秀气兮,奠幽宅乎其中。龟与筮协兮,子孙宜吉之逢。列懿行兮,庶得信于无穷。
水乐洞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御制诗二集卷七十
水乐探幽洞,鍧铿果异常。
尽消诸虑处,繁会八音场。
非竹还非革,中(去声)宫亦中商。
妙张洞庭趣,何必问东阳(见苏轼诗)。
说医 北宋 · 孔武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九三、《宗伯集》卷一五
浔阳有二人焉,皆以医为业。其一人,喜求之于书,凡仙圣之经,上古之论,贯穿反覆,出入毫杪,终日而叩之不穷。及其用药,中者十之三,失者十之七。又有一人焉,其家未尝有书也,特以意测之,凡千乘之主,草莱之士,有疾者必往焉,察声气,诊手脉,退而志其吉凶安危之状,以求疾之说。及其用药,亦中者十之三,失者十之七。一日,偕造余而问曰:「医之道如何」?余揖而告之曰:「二人其学术不同也,而其中之效同,其失之多少又同,则其精粗果不在于学也。夫学为智者之用,而非所以用智也。古之神人有托于是,以秘其迹焉,而其应变之巧,则皆在乎学之外。今子欲进子之技,以与古人善医者驰逐争先,则其力亦不在于学也。吾特以吾之事观之。吾尝学为说辞矣,兼百家之辨,合周孔之迹。间尝欲施于人主之前,而念夫金玉在左,衮韨在右,鈇钺在前,桎梏在后,则神动思屈,向之辞说,皆颠倒失序。已而彻嗜欲,平好恶,崒乎如太山之不动,不知人主之为尊,匹夫之为卑,爵赏之为荣,刑祸之为惨,则气洋洋焉见于眉睫之上,曰我何惮于彼哉!夫吾之学一也,向也怯而今也勇,向也屈而今也伸,以无所矜于外故也。夫医之说亦犹是耳。今夫陋医造人之家也,不顾疾者之急,而专以赀货为计,入门则视其囷,入室则觇其橐,药未出于其笥而纳金于其怀,较锱铢以为轻重,争俄顷以为迟速,退则饰险说,布虚语,掩其俦以擅声名,故其心移于内,其术乱于外,切脉处药,动失其序,而欲使之观六气之变动,察九脏之盈虚,是犹使聋者听,瞽者视也,求其愈疾,岂不难哉!吾欲子秉要持一,涤荡心志,忘利害,却非誉,湛然平虚,以我为人,行之十年,术与神会,意与天通,可使死者生,夭者寿」。二人相视甚愕,再拜而退,毁书焚笔,医不二价。期年,艺益工,考其效,倍于昔时。江淮之人争驰币而邀之,其室大富。
针灸资生经序 南宋 · 徐正卿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四、《普济方》卷四○九、宋以前医籍考
铜人明堂,黄帝、岐伯、鬼臾区留以活天下后世。自隔体透肤之妙无传,乃谓是能绝筋脉,伤血肉,至望而畏之。有疾则归心于庸医,百药之俱试,不知病在巅者,必灸风池风府,非桂枝辈所能攻。病在膺者,必灸刺魂门,虽枳实辈不能下。遂至于束手无策,岂不哀哉!近世朱肱、庞安常俱有针法,涂知可亦谓病当以刺愈。三衢邹握虎以治法为歌诗该括行,古圣贤活人之意,赖以复传。今东嘉王叔权又取三百六十穴,背面巅末,行分类别,以穴对病,凡百氏之说切于理,及己之见得于心者,悉疏于下。针灸之书,至是始略备;古圣贤活人之意,至是始无遗憾。传谓为人子者,不可不学医。予亲年八十,精力强健,非赖此书耶!因俾医卫世杰订證,不传见者十有八条,锓木庾司,以补惠民之阙。时嘉定庚辰孟夏朔,承议郎、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徐正卿序。
按:《针灸资生经》卷首,明正统刻本。
灵泉行二首 其一 元初 · 郝经
押词韵第三部
乙卯秋八月,及行台严公猎于东山,遂会于凤山之灵泉。故赋二诗。
赤云夹日腾清晖,太阴杀气缠海霓。
元戎小队数百骑,金镳玉勒红牙旗。
长鞭一点阵偃月,稍骑两合前山围。
查牙折角获挺鹿,模糊生血禽孤罴。
霜蹄剥落落涧石,饥燕乱掠秋草飞。
应弦霹雳叠破碎,掇拾挂马皆累累。
一川错莫半山赭,空穴破冢妖狐悲。
将军推仁亦中怛,弛弓服矢收神威。
力士下马各数获,从官解剑称酒卮。
山河惨淡生壮观,乾坤突兀增雄奇。
溶溶喜色动归路,满城楼观重烟霏。
三月望日释奠先师礼成述事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五十五
为君要事祭为先,中祀躬亲诣欲全(夙愿归政以前于二年郊欲于庙大祀岁必躬亲而一内中祀之例应遣官者亦躬行一次以尽为君之职)。
八度兹来八旬逮(自戊辰以来诣阙里释奠旬先师及今而八予亦寿跻八鸿贶优隆实为厚幸),奠芹昨过奠萁连(启跸前二日正值春仲上丁已亲诣祀文庙行礼兹至意阙里再举释奠之仪亦中必亲祭一周之也)。
生民未有道垂世,宇宙以来德赞天。
六岁一衷幸蒇礼,宫墙临别意拳然。
讲春秋序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五、《龙云集》卷二四、《经义考》卷一八三、《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弇谓公天下之好恶者,莫大乎好恶之心不存焉。好恶之心不存焉,则喜不正为予,怒不正为夺,抚键张关,至则迎受,于是褒贬可寄,而真好恶见矣。《春秋》之为经,非酿好恶者也,非致喜怒者也,非私予夺而加焉者也。使陶冶之俗不复多谢檃括,而为孔子者得尺寸之柄,以摄有一丘之民以治,因张吾已试之效乎当世,则《春秋》亦无事于作矣。彼椎轮之鲁史,虽与晋之乘,楚之梼杌,同为寂寥无诏之腐简可也。幽厉既往,滋削之周,如日西薄,袭彼游氛,奄奄就尽。而文武末裔,是生孱王,邦畿千里,播为羸国。始则胎祸衽席,乳兵怀抱,终乃鱼烂狶突,国参辰而家胡越,于是无复勤王之举矣。一变而为葵丘之会,政在诸侯可也。再变而为溴梁之会,政在大夫犹之可也。卒变而为黄池之会,则夷狄横中国,纪纲扫地而尽,尚曰可耶?且《诗》在,犹足以形怨诽、攻缺失,夫《诗》与王泽斩焉亡矣,《春秋》欲毋作,得乎哉?然时无神瞽,孰识中声,身为奎井,不俟甘石,则孔子之于《春秋》,虽曰取鲁故时册书附著之,至其伦制之茂密,用舍之委曲,褒贬之详略,对校之宽迫,盖亦一折于晚出之圣笔矣。其道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所以揆人伦者也,其法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所以治功罪者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岂虚言哉!孰谓变周之文,从夏之质,与夫黜周而王鲁之说,为足以知《春秋》乎。考之于经,其排推抑扬,犹华衮之与鈇钺也,一加焉则万世之荣赫,愀怆不可以迹掩。犹权衡之与绳墨也,一陈焉则是人之重轻曲直不可以情遁。其谨严峭覈,犹黍之不使雪桃,而毙冠新履之不可以首足易也。其据约趋顺,犹天地之中有阳城焉,非燕之南至,则越之北奏也。是故有阙之以谨其疑者,如「夏五郭公」、「甲戊己丑」、「陈侯鲍卒」之类是也。有视世久近而为之者,如辞显于隐桓、微于定哀之类是也。有深探其本而加讨者,如天王狩于河阳,赵盾许世子止弑其君之类是也。有微物而吾无苟焉者,如五石六鹢、星陨如雨之类是也。此其凡也。有字之者,有名之者,有氏之者,氏以志其所自出,名以谨其所当据,字则于是乎进之矣。有日之者,有月之者,有时之者,其治是人也,时为缓,月次焉,日则于是乎操之为已蹙矣。而又「无不尔或承」,以尊王人;「薄乎云尔」,以治夷狄。疾首事,甚熟恶,狄中国,人诸侯,封大夫,略微者,则亦无所不至焉。此其例也。君臣之义废,见之于隐桓之事然也;父子之恩绝,见之于蒯聩出奔然也;兄弟之爱蔑,见之于郑伯克段者然也;夫妇之别丧,见之于姜氏孙于齐者然也。书尹氏卒,所以讥世卿之尸国爵;书公及邾仪父盟,所以疾盟诅之始兆乱;书公子翚如齐逆女,则亲迎之废有如此者矣;书天王使凡伯来聘,则朝觐之废有如此者矣;书如齐纳币与四卜郊不从乃免牲,则丧纪祭祀之废有如此者矣,此其悉也。由此观之,殆范宁所谓该二仪之化育,赞人道之幽变,谓举得失以彰黜陟,明成败以著劝诫,拯颓纲以继三五,鼓芳风以扇游尘者欤。然则是书也,而谓之《春秋》何也?盖天地之所以舒惨百物,其运在四时,而春秋为阴阳中,非若夏为阳而有建巳之阴,冬为阴而有建子之阳,駮之也。圣人也者,仿乎阴阳以信褒贬,则其事固嫌乎不正为阴阳者也。反是而稽焉,则褒邪贬邪特未定也。褒而有疑于贬,贬而有疑于褒,若不正为阴阳然,彼悠悠之后世,尚焉从而质诸乎?此则鲁人命《春秋》之意,而虽孔子亦莫之能易者也。自孔子没,传《春秋》者中间有五,而邹氏、夹氏独泯灭不传,后世亦莫知其为何等学。盖自汉兴以来,已患《春秋》为难知矣。彼贾谊、董生、歆向父子,横置嗜好于区区之传,独何邪?《左氏》、《公》、《谷》,其大致不必一一尽同,至于剖析条流,探赜理诣博矣;而踸踔腾轩,尚恨数有蹶跌,可不惜哉!至唐晚有啖助、赵正用,得失时时窥觇,解者仅如对家,然自五学而后,此两人者其最有功于《春秋》者乎。何休曰:「《公羊》墨守,《左氏》膏肓,《谷梁》废疾」。是蔽其所习者也。《六艺论》曰:「《左氏》善于礼,《公羊》善于谶,《谷梁》善于经」。是酌其波流者也。范宁曰:「《左氏》富而艳,其失也诬。《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是既其文辞者也。若夫不蔽其所习,不酌其波流,不既其文辞,则刘餗以谓《左氏》以情角,二传以法断,情角则不禁,法过则不行者,为得之矣。彼三子者,其犹劲弓强弩之合发乎,激矢不同,而均志于的亦中而已矣,然不可谓小不中而罪劲强也。《公羊》长于敷叙,《谷梁》长于决择,非《左氏》之本末考据,虽二子亦踬矣。学者之于《春秋》,患在求之太过,拘之太甚耳。求之太过则精理漫,拘之太甚则流入于峭刻,而不知变。于此有一言而尽者,道而已矣;有两言而尽者,公与恕而已矣。故曰:圣人之言如江河,诸儒溯沿,妄入畎浍。圣人之心如日星,诸儒纠纷,云障雾塞,此亦学者之大患也。
观射命诸幼皇孙曾元来山庄随围遂观其射诗以志喜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蒸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六十八
观射寻常多抱愧(以不亲御弧矢常抱愧屡见诸咏),今朝观射喜偏应。
元孙八岁三箭中(射五箭中能中竟三箭者有赏元孙载锡今年八岁中三箭可喜之至即赏黄褂两眼翎是日皇孙质郡王绵庆年十三亦中三箭并赏三眼翎黄褂以示奖励),侍祖当年此地仍(予幼侍从诸皇祖来山庄曾五箭命射以示扈臣五箭乃竟中皇祖嘉悦曾蒙褂恩赐两眼翎黄)。
弧矢四龄争较早(其时予年十二今载锡甫八岁是更早予四岁洵为难得佳奇喜不胜言),构堂万世冀恒承。
一身七代瞻神御(一身能亲见七代者世所罕有而曾元均读书习射不忘满洲祖风是又予深庆于心者也),家法天恩永佑徵。
西安巡抚秦承恩布政使和宁同奏秋禾约收分数诗以志事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八十四
抚臣入觐藩护理,身到不期奏到同(秦承恩于七月初五日起程来京展觐所有秋成约收分数例应护抚布政使和宁具奏但福建湖南等省俱已奏到陕西较近何以奏报转迟随传谕该抚于途次行知和宁据实速奏兹该抚现到山庄召见时询及秋禾情形适和宁奏报亦至)。
三伏欠沾幸后霈(前据该抚奏西安同州一带六月中旬雨泽未沾率属设坛祈祷等语嗣即奏称六月廿三四五等日得有透雨朕心虑其或存讳饰仍即驰谕询问是否实在深透及秋禾有无妨碍情形旋据覆奏所有未甚沾足之咸宁长安等处并于廿九三十七月初一及初六七等日复频沛甘霖入土极为深透秋成并可望其稔收览奏稍纾缱念),八分馀穫亦中丰(兹据和宁奏陕省八十八厅州县内汉中兴安商州三府州属暨孝义五郎宝鸡岐山郿县盩厔鄠县蓝田等厅州县均系雨水调匀收成约计九分有馀及十分不等西安同州凤翔邠州乾州鄜州六府州属内咸宁长安兴平醴泉长武武功等处于六月下旬以后节次得雨深透收成亦约在七八分以上及九分有馀不等延安榆林绥德三府州属虽因节候较迟尚未报到然入夏以来雨水尚属沾足亦俱约在八分以上合计通省收成约八分有馀等语前以西安等处夏雨未沾惟虑有向隅之处是以不惮详细咨询今据称续得透雨总计尚可获中丰差堪欣慰)。
细咨毋俾向隅叹,约计漫欣总数(去声)充。
民食孜孜方寸里,敢因天眷略纾衷。
安徽巡抚朱圭汇报秋收八分诗以志慰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八十四
熟高歉下府称异,补短截长省计通(据朱圭奏安徽省今秋旸雨调匀所种早中晚稻及秫豆杂粮俱各有收虽安庆池州等府州属间有洼地积水之处现在委员查勘而通省尚属丰登计各属收成九分有馀者休宁等七州县九分者太湖等十四州县八分有馀者石埭等六县八分者望江等八县七分有馀者宿松等六州县七分者桐城等六州县六分有馀者怀宁等三县六分者芜湖等六州县五分有馀者繁昌一县五分者铜陵无为二州县通省截长补短统计秋收约有八分等语)。
子岁较来虽略欠(去岁该抚奏安徽省秋收八分有馀今岁以间有被水之处收成不无略欠然统计得至八分自来亦称中丰),八分得至亦中丰。
幸逢收者衣食足,廑被灾之老幼穷。
设有应当接济处,速颁实惠救哀鸿(该省歉收地方虽不遇十分之一二然既属灾区小民生计维艰朕心深为廑念当即降旨令其确查如有应当接济之处速即据实奏闻妥协办理俾沾实惠以仰副加惠灾民至意)。
江苏巡抚费淳河南巡抚景安各奏报麦收分数诗以志慰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十二
江苏报九河南八,九则上而八亦中。
上足济灾耕种起(江苏因上年丰汛黄河漫溢淮徐海三府州属低田间有被淹成灾之处曾谕该督抚等实力赈恤并分别蠲缓新正漫口合龙河复故道涸出地亩俱得赶种春麦兹据费淳奏江苏二麦收成分数松江常州二府属约十分江宁苏州镇江扬州太仓通州六府州属约九分育馀淮安时属约八分徐州海州所属约七分其补种春麦之地俱已芃生成熟合计通省麦收共九分农民睹此丰稔无不同深欢庆收穫后即及时播种深耕可观多稼),中虽逢燹闾阎充(河南南阳府属边境接连湖北有经教匪窜入者虽即为官兵𠞰遁尚虑或有曾被兵燹之处未免麦收稍歉兹据景安奏收成分数南阳等四州县约九分有馀通许等七县约九分陈留等三十二州县约八分有馀祥符等四十五厅州县约八分汜水等二十州县约七分有馀合计通省麦收共八分有馀比户盈宁闾阎安乐即先时贼匪所过之地亦得收穫充饶矣)。
无能调律惟增咎,有略补偏可诩丰。
即日批章罢节赏,添愁竟与昨年同(今日两摺奏到恰值端阳令节因盻雨心殷罢观竞渡弗事游赏惟批览奏章衷怀得暂时欣慰而愁绪仍添正与去年日节事勿举光景相同也)。
答方伯谟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四
昨承致书,久无便可报。但每朋友讲论,未尝不奉怀耳。文字烦抄录为愧,比复有更定一二,且未可出以示人也。所论数条,足见思索之深,甚副所望。「正所以守」,「守」字诚未安,但此字难下,不知曾为思之否?因来及之,得以反复也。所论圣贤立言之意,亦中浅陋之失。盖当时欲矫其顾虑迟疑之弊,不自觉其过而生病耳。顷尝语伯恭,此是吾二人气质之偏,当各加矫革。古人韦弦之戒,殆正为此设也。所论阴阳男女之说则未然。天地之间,阴阳而已。以人分之,则男女也;以事言之,则善恶也。何适而不得其类哉?中正仁义,如「君子时中」,「顺受其正」,「仁者爱人」,「义以为质」之类,皆周子之意。他处有不同者,各随所主而言,初不相妨。如子贡以学不厌为智,教不倦为仁,而《中庸》则以成己为仁,成物为智,此类亦可推矣。甚思晤语,秋前想未能来,有便时寄所疑为望。
刘逸民隐如 清 · 陈维崧
押词韵第七部
昔余丙申岁,读书长洲县。
章华宋大夫(自注:宋右之德宜。),相与共笔砚。
夹河幽巷绕,入市清溪漩。
风物本芳嘉,追随悉英彦。
刘惔宋家邻,尤与陈生善。
流连说生平,跌宕多顾盼。
君也性温慎,十步必缱绻。
及其感慨时,焱然闪岩电。
酷爱《湖海集》,搜录日不倦。
虿尾与银钩,错落铺黄绢。
吴城七月秋,别我赴京甸。
同门八九人,联袂临流饯。
君时醉起舞,长袖风中卷。
赠以珊瑚鞭,饰以黄金钿。
莫矜红颜好,宫中妒娇面。
莫言白璧完,连城轻自眩。
运至慕荣华,愁来忆贫贱。
刘生方策名,欻遘贤关变。
是时盛苞苴,富人工汲援。
铜山砉然开,中有集贤院。
乌裸作主司,郑白朕翩荐。
谁令黔娄生,误厕时流选。
昆冈一旦焚,玉石何由见?
刘生恬淡人,竟受谗言煽。
白月照阛扉,不是昭阳殿。
凄凄范蔚宗,恻恻书团扇。
戍君玄菟郡,插君白羽箭。
君躯绝短小,何以能征战?
君身非金石,何以堪忧怨?
刘琨绕指柔,夙昔曾百炼。
江东西风起,莼鲈可以膳。
待君君不来,泪下如流霰(逸民才人,亦中丁酉北闱,与汉槎诸人同戍口外者。后被盗,夫妇皆遇害,尤可伤也。诗中闵其矜才众妒,致白璧受玷,为连城自眩者痛下针砭,岂独为逸民一人。)。